*有用到一些IF設定。
*火神有未婚妻(這篇無戲份),雷者請慎。
一切都太過突然。
他記得是上個月吧,大雨來的太急太猛,沒有習慣帶著雨傘,他只好拐彎進了巷口的便利商店。
幸好架子上還剩一把傘,才鬆了口氣,握上傘柄的同時觸碰到的卻是另一個凍僵發冷的手背,先是聽見對方一句「不好意思」,熟悉的嗓音讓他抬起頭,望見的是好幾年沒見過的紅髮,還有一雙像是被火焰燒灼過的瞳眸。
「火神?」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有了動作,下意識便把一個壓在心底許久的名字喊了出來。
「咦?青峰?」
對方跟著抬起頭來,眼裡有著與他相同的驚訝。
火神先他一步反應過來,拉起傘,偏頭問:「吃過晚餐了?」
「沒。一起……」
「那一起吃個飯?」
有些飄忽且顫抖的聲音清楚傳至他耳邊,讓他明白在剛才那一刻不只是自己,對方也同樣考慮了很多。
沒有多想便點了頭,畢竟他也正想這麼問。
兩個近兩米的大男人擠在一把傘下,怎麼想都不會是多好看的畫面,但是現下他們一個顧著帶路,另一個顧著觀察帶路的人,沒人有心思去考慮這是多麼可笑又狼狽的樣子。
行人大多也顧著避雨,只有幾個匆匆瞥了他們一眼,卻也沒多留意。
週五晚上的餐廳坐滿了剛結束工作的上班族,幾個火神推薦的地方都因沒有空位只得打消念頭。
他們繞了些路,最後走進車站旁的速食店,在角落揀得兩個人的座位。
「要吃什麼?我去點吧。」
褪下被雨打得濕透的大衣,他還沒拉開椅子火神便有了動作。
「啊?喔……隨便。」
望著朝櫃檯走去的背影,重疊上記憶中球場上那閃耀的身影,青峰覺得心中壓抑許久的一些情感又泛起漣漪。
高中畢業後他們就沒連絡過了,知道彼此的消息不是透過五月就是哲,再來就是最頻繁接觸他們的綠間。
據說某人跟他一樣,工作起來連命都不顧,三天兩頭就到醫院報到。
望著對面座位椅背上同樣濕淋淋的外套,右半邊的布料被雨水浸濕,成了更深的暗灰色。
那把傘根本無法容納兩個大男人,他們卻執意窩在一把傘下,誰也沒有因為淋到雨而多說什麼。
這麼說來,高中有次跟火神打球打到一半時也是,突然一場大雨打濕了場地,也打壞他們一對一的好心情。
沒帶傘的兩個人將就著用他的外套當作雨傘,站在樹下等到雨停,硬是又打上幾回合才心滿意足的回家。
他記得他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望著沾上雨水的籃框,一邊緩過正常的呼吸。
已經記不清火神當時的表情了。
那時候的他們,應該是開心的吧?
餐盤落在桌上,不意外的看見一座漢堡堆起來的小山。
他隨手拿了三個,正想撈錢包卻被火神擋下。
「我請吧,才幾個漢堡而已。」
他不喜歡欠人什麼,卻突然覺得這樣或許也不錯。
至少他下次有理由約火神出來吃飯了。
「謝啦。」
星期五晚上的速食店坐滿了人,幸好他們的位置在角落,不用刻意提高說話的音量。
火神仍舊對食物十分專注,一路吃到他快將可樂喝到見底才稍緩了下來。
「你吃這麼少夠嗎?」
「啊啊、夠多了。」看著火神吃東西,就是再餓都會覺得飽。
他們隨意聊著工作上的事情,還跟誰有連絡、一個月大概有幾天假,要不下次約了黑子他們一起去哪裡晃晃吧,諸如此類的閒事。
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從沒這樣跟火神好好聊過天,高中時總是見了面就往球場跑,只顧著把握時間一對一,誰也沒想過太過遙遠以後的事情。
「…峰……」
望著沒多大改變的對方,他有種這幾年來他們其實沒斷過聯繫的錯覺。
「青峰!」
「啊?」
「累了嗎?要不要先回去?」
火神並不介意青峰恍神,反倒擔心是不是工作太忙,讓他沒時間好好休息。
望見對方的表情,他用指腹壓了壓眉間,只簡單說了句「沒什麼,想點事情罷了」。
火神也沒再追問,低頭從皮夾裡翻出了證件大小的紙張,推到他面前。
幾乎是下意識,才望見是照片他就脫口。
「未婚妻?」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火神衝著他苦笑,卻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他不想一直盯著照片上笑得開懷的女孩子,卻怎麼也轉不開視線。
「……很漂亮。」想說的話哽在喉間,許久他才咬著牙吐出這麼一句。
說漂亮其實誇張了點,認真說起來五月要比那女孩更漂亮。不過對方看起來是很活潑的類型,雖然不願這麼想,他卻能多少猜出火神會喜歡這女孩子的原因。
「是吧?」火神收回相片,小心翼翼的放回皮夾。「其實我跟她也只見過幾次面,是長輩那邊安排的。」
火神望著他,眼神有些遲疑。
「你覺得適合嗎?」
他第一次這麼想掐掉眼前這笨蛋。
「啊…差不多吧。」
勉強給了個不上不下的回答,原本以為火神會換個話題,卻仍是直直盯著自己。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視自己的想法?
青峰有些不耐煩起來,本來想乾脆改口說「超適合的不如你們明天就結一結吧」,火神卻打斷他。
「我想跟她取消婚約。」
「什、咳…咳咳!」
他剛喝下一口可樂,聽見火神的話差點沒換上氣,嗆了滿口氣泡味。
「還好吧?」火神伸長手只拍到他的肩側,微微皺起眉間。
緩過氣來,他正想問為什麼,一對上火神的視線又明白過來。
火神是比他更單純的傢伙,絕對不會在意人家的身材或是家室背景什麼的,這種充滿活潑氣息的女孩尤其適合他。
那麼他會這麼猶豫,原因肯定也只有一個。
他們都明白,自己做的不是那種可以笑著討論晚餐該吃什麼的輕鬆工作,反倒很有可能早上出了門就再也回不去了。
若是換成他有這麼一個未婚妻,他大概也會跟火神一樣,捨不得讓人家過那種沒有安全感的生活。
「已經決定了?」
「還沒…大概下個月再提吧。」
點了點頭,他把話題帶開,又回到一般的閒聊。
記得五月抱怨過他愈來愈不把情緒外顯,現下卻慶幸起來,至少火神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心頭竄上一陣說不出的無力感,伴著失落。
「啊、雨變小了。」
順著火神的視線望向大片玻璃窗外,路燈照映下仍是能看到細細的雨絲。
「要走了?」
「嗯。」
火神穿上大衣,端起餐盤就要走,他反應過來急急喊了一聲「火神」,望著那無雜質的純粹眼神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那個,傘…帶著吧?」
火神愣了下,笑了出來。
「你帶著吧,感冒要是變嚴重就不好了。」
等他想起來自己前幾天被五月推著去跟綠間拿感冒藥時,火神已經踏出速食店,往車站的方向走了。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青峰覺得疲憊感混著許多複雜的情緒一口氣湧了上來。
大概是感冒的緣故吧。
拎起外套跟傘,他踏入仍未停息的細雨中,往車站的反方向離去。
當晚他發了高燒,回到家換下衣服,迷迷糊糊吞了顆退燒藥便倒頭就睡。半夢半醒間他才想起自己忘了跟火神要電話號碼,這下還是只能透過哲或綠間跟他聯絡了。
離月底的假期也只剩莫約一星期,他乾脆請了假在家休息,想著要是燒退了還能用剩下的假期出去走走晃晃。
躺著休息時他邊想了很多事情,總覺得一切都太突然。
從第一次遇見火神、被火神跟哲打敗,還有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些變化。
火神就跟高中時那場雨一樣,毫無防備的撞入他心口。
畢業後他就跟火神失去了聯繫,只透過身邊的人們偶爾捎來一些消息。
這麼過了許多年他也沒覺得那裡不好,怎麼只是前幾天意外跟火神碰上面,現下便全身不對勁起來?
指尖滑過籃球的觸感、球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滑過額角的汗水還有撫過頰邊的微風,腦袋愈發昏沉,一些壓在深處的記憶卻鮮明起來。
他記得火神說這個月底有一天休假。
到時候就去打球吧,順便請他吃飯。
然後,想告訴他。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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