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36青火新刊《S.K.Y》試閱
※本文僅為〈S.K.Y〉前半,後半收在實體書內。
即將跨過二十七歲的那年夏季,青峰在公寓的樓梯間遇見火神。
對方像是早就發現他似的,迎上他驚愕的目光。
他是聽房東說過有新住客要入住了,可惜那段時間他又多接了附近小學的體育課實習,一次也沒見過所謂的新鄰居長什麼模樣。
只能從房東阿姨有些籠統的「是個可愛的孩子,很乖、很有禮貌」這樣的敘述來推斷,要搬來他隔壁的大概是個文靜的女孩子。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他拋在腦後,直到某天他打算下樓買瓶水,卻撞見搬著紙箱打算往樓上走的火神。
為什麼會在這裡?
心中的疑問都還沒完全成形,火神一句「你是不是曬得更黑了?」讓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該說果然是火神,或者不愧是火神呢?
青峰一瞬間忘記驚訝,只顧著和對方拌起嘴來。
他問火神是不是幫朋友搬家,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叫嚷著希望要搬來的人就是對方。
在火神推開門,而他看見哪張再熟悉不過的沙發椅後,一切答案揭曉。雖然氣火神擺了他一道,但青峰卻不可否認自己心底泛起的滿滿都是開心的情緒。
誰也沒問對方這幾年過得如何,更不去質問為什麼這期間一通連聯絡的電話或簡訊都沒有。
他們從來不是執著於這些的人,只要當下見了面,彼此的笑容和語氣都還熟悉,那就已經足夠。
他甚至沒問對方,為什麼這些年待在美國打球,他卻一次也沒看見關於火神的報導。
直到兩個月前,火神把鑰匙交給他,說是要回美國複診。
複診?青峰皺起眉,一瞬間心裡好像有了答案,卻仍抱持懷疑。
『我那時候回去……是去治療的,這次也是。』
火神用一句話堵回他的滿腔疑惑,青峰沒有再多問些什麼,接過鑰匙說了聲路上小心便目送火神提著行李搭上計程車遠去。
他們重新見到彼此也不過才一年左右,又要面臨分離。
青峰握緊掌心裡單薄的兩支鑰匙──一支是火神家的,一支是他自己交給對方的備鑰──有種剛想起火神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卻又要變得陌生的恐懼。
火神說會聯絡他的。
那他就暫且安分地,等他回來完成他們曾經約定過的一對一吧。
青峰平均一個星期會在火神家待四天,睡火神的床、窩在他的沙發上看電視,隔天再回自己家。
房子裡還留有火神的氣息,以及衣物柔軟精的香味。
那是火神離開前教他用洗衣機,而他不小心倒入太多柔軟精所殘留下來的氣味,一開始聞著還怕那味道刺鼻,久了青峰卻覺得這氣味好像火神就挨在身邊一起看電視,無比令人安心。
火神離開的一個星期後,他收到了一張明信片,早晨推開門時就放在外頭的鞋櫃上,與其他信件堆疊在一起。那是張風景明信片,上頭印刷著大片藍色天空,還有他認不出名字的城堡。
翻到背面,火神永遠稱不上好看的字跡清晰地烙在他的視網膜上。
『你會用洗衣機了嗎?濾袋記得要先洗過才能放衣服。我去復健了。』
內容只有這樣短短的兩句話,青峰邊嚷著浪費這種錢寄信回來,還不如寄本美國的寫真給他,一邊卻克制不住嘴角揚起的弧度。
在那兩句話底下,火神寫了『SKY』三個字,青峰看了很久才發現對方是在瞧不起他的英文程度。
這個單字他好歹也讀過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不就是天、天空……應該是天空吧?
翻回印著漂亮藍天的一面,青峰忍不住想,火神回來那天要是晴朗無雲的好天氣,就一起去打球好了。
從那時開始,每個星期他都會收到火神寄的明信片,至今也餘半年多。
火神每次都只寫一、兩句話,最後標上「SKY」這幾個字就寄出,有幾次甚至還忘記署名。
明信片是各式各樣的天空搭上名勝古蹟或者一般的街道,青峰沒有回信,火神也沒要他回過信,只是一個勁的寄明信片給他,上頭全寫著生活瑣事。
『今天去了牛排吃到飽的餐廳,這裡的食物大概會合你胃口吧。有正常吃飯嗎?』
又或者是『見到了阿列克斯,就是之前和你提過的我的師父,那個親吻魔。明天復健休息一次,大概會和她去到處逛逛,看見好玩的紀念品再帶回去給你。』
等到天氣開始轉涼時,他則收到『美國的氣溫一下子低了很多,日本那裡也開始冷了吧?不過笨蛋是不會感冒的,我就不擔心你啦。』這樣的問候,害他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不用擔心的是你自己吧,笨神!」
每一張明信片都印著天空,淺藍色的、蔚藍無雲的、被夕陽染紅的,各種顏色各種面貌的天空。
他不知道火神是懶得挑別種明信片還是有什麼意思,只是兀自將累積超過十張的明信片貼在火神家、餐桌旁那一大面空白的牆壁上,彷彿一轉頭就可以看見成片藍天。
只可惜那片天空底下沒有他,沒有火神,也沒有他們曾經度過幾年假日的街籃球場。
他很久沒有這麼想跟火神打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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