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情人節快樂!

 

 

 

 

   他們早過了情人節時會猶豫著要不要向對方表現些什麼的年紀,即使他不覺得他們足夠成熟為眾人口中的「大人」,但是距離那個只需將彼此及籃球收進眼底的日子,的確也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至少他已經習慣,午後總會有熟悉香味將他從睡夢中誘醒。

 

 

 

  「你今天比較累。」

 

  隨著話語觸上他眉間的手指有點冰,還帶著濕潤感,讓他在未完全清醒的狀態下下意識往前蹭了上去。

 

  前晚臨時被召去辦公室幫手,一忙就是一天半,等他凌晨回到家時,腦袋裡除了想睡以外沒有其他。

 

  迷迷糊糊換下身上沾滿灰塵跟汗水的制服,將自己簡單沖洗後便窩進被另一個人暖過的被窩裡。

 

  他沒力氣去攬睡在靠牆一側的戀人,一閉上眼就被睡意撞得什麼也無法思考,只隱約在完全睡著以前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有力且溫暖的手臂抱了滿懷。

 

  「我要去買菜,你想吃什麼?」

 

  「……嗯……」

 

  他發出沒有意義的低吟,腦袋還沒辦法順利運轉。

 

  「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我就照舊了,起來洗個臉吧。」

 

  對方調整姿勢,讓他得以將臉埋在充斥沐浴乳香味的肩窩,睡意還沒消散,但他已經可以反應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

 

 

 

  除了苦瓜以外,他不太挑食。

 

  扔了盒雞胸肉到籃內後,他遠遠走向站在架前挑選醬油的同居人。

 

  即使他已經不像最初會為了這樣一副平凡不過的光景開心得眼眶發疼,心窩還是同樣不自主的暖了起來。

 

  提著一週份的糧食結帳,櫃檯的大姊望見他們立刻扯開笑容「青峰君睡過頭了嗎?你們今天真晚,特價的魚都被買光了。」

 

  「今晚沒打算煮魚,有搶到蛋就可以了。」

 

  負責裝袋的他聽著身旁兩人的交談,而後不經意的注意到櫃檯旁原本放著香檳的架子上放滿了各種包裝的巧克力。

 

  大概是注意到他停下動作,大姊衝他笑了笑。

 

  「情人節巧克力,青峰君要不要買一個應景一下?火神君應該不討厭巧克力吧。」

 

  「是不討厭,不過也沒必要……」

 

  「那就左邊最上面那個。」

 

  打斷火神的話,青峰從口袋抽出紙鈔,交給大姊結了帳。

 

  等大姊找零時,他回頭望見火神一臉呆愣,忍不住勾起嘴角。

 

  「應景嘛。」

 

 

 

  他們兩個都不是注重節日的人,更別說他們高中時避之唯恐不急的情人節。

 

  他想火神大概不記得,高二那一年在當上球隊隊長後,若不是黑子哲也暗中放了話說火神君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他或許會無意間收下許多人的本命巧克力。

 

  但換來的是滿鞋櫃的卡片和巧克力,這點青峰想他大概忘不了。

 

  卡片上那些「火神君請幸福」、「若火神君跟女朋友分手了,請讓我……」之類的字眼看得火神自然是一個頭兩個大,青峰卻笑著把那些卡片掃進袋子裡,隨手抽了一盒巧克力拆開,在火神蹙起眉正開口問他要做什麼時,將巧克力塞進對方嘴裡。

 

  他還記得火神不小心舔過他指尖時,那種打從尾椎竄上耳尖的熱度,還有火神在他接著說了「情人節快樂」後脹紅的臉,讓他第一次在球場之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優越

感。

 

  想來像是前幾天才發生的事,仔細算算卻已經十年過去。

 

  他們走過商店街,回到住宅區的小巷時,火神邊和他抱怨前一天的球賽,一邊輕輕抓握住他空著的右手。

 

  青峰沒有回握,任由火神抓著,適時回應個幾句。

 

  他知道火神以前很反彈這些小動作,別說親吻,連牽手都被嚴厲拒絕,頂多對搭肩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青峰以前並不太在意那些普世價值觀,也不在意別人怎麼想、用什麼樣的眼光在看,他牽著的不過就是自己喜歡的人,憑什麼要被不相干的路人指指點點。

 

  但火神比起他更保守些的個性對這些倒是在意至極,勉強同意他在人少的巷內可以牽著手,其餘的一律回家再說。

 

  倒是這幾年過去,火神對這些動作不再激烈反彈,更多的時候是火神會主動牽起他的手。而他則過了那或許可稱之叛逆期的年歲,把這些舉動看得比以往更淡,對旁人的眼光也想得更淡。

 

  可那並不代表他不介意。

 

  在經過他們身旁的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問著母親「為什麼紅頭髮的大哥哥跟黑黑的大哥哥可以牽手」時,青峰輕輕掙開了火神的手。

 

  他將購物袋換到右手,無言的拒絕了火神想再握住他的舉動。

 

  自他進了社區警局工作,無論到幼稚園或者各級學校宣導,多少都會感覺到無意或者有意的目光,直到某天一個孩子問他是不是跟社區長得很高、常常去超市買東西的大哥哥在交往,他才明白那些目光是代表著什麼樣的意思。

 

  青峰沒有回答那孩子的問題,只是將左手無名指上樣式簡單的戒指悄悄取下,收在當初買戒指時附贈的寶藍色盒子裡。

 

  火神問起戒指的事情時,他只隨口應了句「戴著不方便工作」。

 

  火神抿著唇,皺緊眉頭的樣子他沒有忘。

 

  現在另一只戒指還牢牢戴在火神手上,對方說什麼也不願意拿下。

 

 

  

  晚餐後他和火神輪流進浴室洗澡,他們把同擠一間浴室當情趣的頻率愈來愈低,要說和青峰愈加繁忙的工作沒有關係肯定是謊言。

 

  但他們不再抱怨相處時間的長短,也不去計算有幾個夜晚是獨自在家裡或者辦公室度過。

 

  青峰側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

 

  火神推開房門時為房內帶來些許光線,很快又因房門關上而落回一片黑暗。

 

  身旁的床墊下陷,被子被掀開又蓋上。

 

  與自己身上相同的洗髮精香味撲在眼前,青峰感覺到火神面對著他,但是一句話都沒說。

 

  帶繭的指腹透著濕潤感,撫上他的眉間,很緩、很慢的往下,滑過鼻樑、輕揉上眼窩,接著是他臉上已經結痂的小傷口,然後是嘴角、下巴上剛刮過,短且癢手的鬍子,再來是喉結、鎖骨,火神的手停在他胸口一陣,又往下探去,摸索過一陣,才輕輕握住他的手背。

 

  青峰睜開眼睛,只見火神閉著眼,嘴裡輕喃。

 

  「不要緊的。」

 

 

  不要緊,即使全世界都不懂,全世界都和他們站在相反的位置,也無所謂。

 

 

  他是明白的,只是無法不介意。

 

  這不是有勇氣就能克服的事情,更不是不去管別人的言論就能坦然面對的事情。

 

  十六歲時不在乎這些的他,在二十六歲時開始會害怕。

 

  別人口中規勸他面對現實、或者嚴厲一些的責備他都不怕,但是他很怕哪一天,會如那些旁觀人口裡的嘲笑一般,被對方掙開手、像空巧克力盒一樣被毫不留情的回收。

 

  他太過幸福,幸福到忍不住恐懼。

 

  「……巧克力……」

 

  「明天再吃吧。」

 

  溫熱的唇貼上他的,輕輕蹭過又退開。

 

  火神張開眼,對著他笑。

 

  「應景嘛。」

 

 

 

  他們早過了用身體的溫度去確認彼此心意的年紀,也從來不會用黏膩的愛語去央求什麼承諾。

 

  他只是習慣,每天午後都會有熟悉的香味將他誘醒。

 

  翻過手,他將掌心貼上對方的,手指與手指交纏,緊緊扣握住。

 

  青峰再次閉上眼睛,在火神呼出的溫熱氣息中,逐漸被睡意包圍。

 

  在睡著以前,他有些迷糊的想著,隔天似乎是他跟火神的交往紀念日。

 

 

 

  他還記得戒指收在哪一個櫃子裡。

 

  偶爾應景一下,或許也不錯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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