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大我啪囉,架空設定。

*與《雨過天青》和《情空萬里》正文無關,只有設定相同。

 

 

 

 

──你的心底,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你永遠無法忘記,也永遠無法和他在一起。

 

 

  青峰大輝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看來這樣一句話,大概是班上女孩子們前陣子討論的某一本翻譯小說吧。

  他不看小說,更不看那種被女孩們譽為戀愛聖經之類的東西。

  不是沒想過談戀愛,只是現在的他不需要,也不可能談戀愛。

  在這句話閃過腦海,隨之浮上一張模糊的笑臉時,青峰明白自己或許要五年、十年後才會看見那抹笑容變成其他個溫柔女孩的面容。

  也或許一輩子都不會。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如此死心眼的人,也是最近才體認到自己切切實實是別人嘴裡的「白痴峰」。像這樣傻得可以的機會,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

  一個人一輩子能見著一次自己的守護天使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情,更遑論他跟那比自己更笨的天使相處了那樣一段幾乎忘卻所有煩惱的時間。

  五年,又十個月。

  青峰從來不記什麼節日,就是隊友的生日都會被他忘記幾次,但是某天打掃時從舊月曆上看見那被自己畫了個紅色大圈的日子,讓他忍不住細數起來。

  雨天、壞掉的窗鎖、三十個起司漢堡、球賽……一件件小事情累積起來的回憶有多少數量,他數不出來,也不敢仔細回想。

  五年聽起來很長,實際上一晃眼就過去。

  快得讓他連一個人站在雨中淋雨是多麼空虛的事情都還沒忘記。

  青峰對時間沒什麼概念,只是在記憶中曾經熟悉的面容開始變得模糊時忍不住感到心驚。

  忘記一個人、忘記一些回憶,是不是也會連同那個時候的自己一起丟棄?

  至少有些事情他是想不起來了。

  像是那傢伙曾經說過他的體溫很高、很暖,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房間裝了暖氣,還購入了新的小型暖桌,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不夠暖。

  胸前涼颼颼的,像是被挖空了一塊,通風得很。

  而一米九的他每次睡在單人床上,總嫌棄加大的床,讓他半夜睡得迷糊、下意識往身旁一撈時滾下床鋪。

  背部直接撞在木質地板上很痛,卻不及手掌上曾經被咬出的傷痕。

  傷口明明很深的,現在卻只留下淺淺的一條疤痕。

  淺得他連自己當時的心情多麼錯愕都快不記得了。

 

  那傢伙離開得很安靜,也狡猾得可以。

  拿著他已經淘汰的舊錢包,跟平時一樣說了一聲『我去買漢堡喔』,不等他阻止就飛出窗外。

  青峰想著等那笨蛋回來肯定要好好唸上一頓,沒想到一等就是好幾個季節晃了過去。

  他不是沒出去找過,只是在某天看見枕頭底下壓的那支白色羽毛時,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青峰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嗯…小麻衣。』

  『不是那個啦!是說我、跟我有關的呢?』

  『那就是羽毛吧,很軟很暖。』

  『嗯,那就留這個給青峰。』

  『哈?留什麼?』

  『秘──密!』

 

  不需多費力氣回想,自動播放的台詞晃過腦海,伴著後來他們在房間裡追逐的笑鬧聲。

  如果那時候,他回答的是不一樣的答案,結果會不會不同?

  他無從判斷,也沒有能力讓時間往回走。

  甚至沒有辦法生氣。

  只因那支白羽柔軟得像是要平息他心裡的一切不滿,就跟曾經熟悉的一樣。

 

 

  烏雲壓得很低,像是隨時會落下雨來。

  加快腳步回到家,青峰像是洩了氣的球,拖著步伐走回房間。

  他不習慣開燈,突來的光亮會讓他看清空盪的房間、沒有溫度的床,也會讓他認清,那一句充滿朝氣的「歡迎回來」,只是自己在腦海裡建構的假象。

  才推開門,青峰聽見雨聲。

  雨滴用力的撞在窗框,也在他心窩狠狠撞痛了一塊。

  他曾經喜歡那一片積聚烏雲的天空,喜歡雨水落在屋簷的聲音。

  喜歡下雨時,帶了傘給他卻渾身溼透的笨蛋天使。

  那天觸上他臉頰的冰冷溫度,還有被他摟進懷裡的一句『想見你』,現在想來都不過幾個冬天前的事情。

  扔下書包,扯下鬆垮的領帶跟外套,他往鬆軟的床倒下。

  無奈與疲憊隨著身體陷入床墊,外頭的雨下得大又急,把他心底一些模糊的記憶重新翻了出來,像是要用雨聲跟那個笨蛋的笑聲淹沒他的視聽。

  永遠無法忘記。

  也永遠,無法和他在一起。

  明明是早就明白的事情啊。他苦笑。

  在意識沉入睡夢以前,他似乎摸到了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羽毛。

  既柔軟,又溫暖,就跟那個笨蛋一樣。

  現在卻成了一碰就痛的傷。

 

  *  *  *

 

  有什麼東西搔在他臉前,讓他忍不住皺眉。

  很癢,拂過他的鼻子跟臉頰,一次、又一次。

  青峰被弄得逐漸清醒過來,下意識就往臉上一抓。

  「──痛!」

  驚叫聲在他前方炸裂,也把他嚇醒了大半。

  鬆開手的同時青峰從床上跳起,視線對上眼前一雙皺緊的分岔眉,還有護著紅髮的修長手指。

  「你……」

  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青峰才開了口又猛地止住聲音,同時不小心咬下了一塊口腔裡的軟肉。

  痛!

  鹹味跟腥味在嘴裡散開,讓他忍不住也皺起了眉。

  錯覺要是變得這麼真實的話,他可得考慮去看一下醫生才行。

  「好痛……青峰?」

  疑惑的語氣隨著手指觸上他皺起的眉間,被他一把抓緊。

  「你是鬼還是人,給我好好說清楚。」

  「才不是!都不是啦!青峰這麼快就忘記我了嗎?」

  原本舒緩開的分岔眉又皺緊起來。

  「……我認識的笨蛋日文可沒這麼好。」

  「我練習了很久耶!」

  「而且……」青峰深吸了口氣,聲音不可遏止的微微顫抖起來。「你的翅膀呢?」

  眼前跟記憶中的笨蛋長得分毫不差的傢伙,唯獨缺了點東西。

  很重要的東西。

  ──現在的他沒有翅膀。

  「那個……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拿掉了。」

  轉開視線,剛才還看著他的傢伙說著說著連臉都撇開了。

  「我知道青峰很喜歡翅膀,可是、不拿掉的話就不能再過來了。」

  「我、我有留一根羽毛給你,所以不要生氣,好不好?」

  不生氣才怪!

  青峰差點怒吼,但是他只能硬扣住眼前大笨蛋的臉,讓那雙沉紅的視線再也無法從他身上離開。

  「……大我。」

  帶著遲疑,他嘗試性的喊著自己近一年沒有喊過的名字。

  「嗯?」

  「大我。」

  「怎麼、唔!好痛!青峰、好痛!」

  他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情。

  抱在懷裡的體溫、撞在耳邊的驚呼聲,還有在他背後漸漸收緊力道的手指。

  熟悉得令人發狂。

  但是他已經碰不到柔軟的羽毛了,現在緊緊擁抱住的笨蛋,背後一片平坦,就跟一般人一樣。

  跟人類一樣。

  「……下次不准沒報備就跑出去。」

  原因已經無所謂了,至少現在能夠觸及對方、能夠不再因為過於空盪的房間而感到害怕。

  青峰把臉蹭在大我的脖側,貪婪的汲取對方的氣味。

  「我有留羽毛。」

  「那個不算。」

  強硬地否決對方的道別方式,青峰只覺得無力感上湧。

  「可是說的話、青峰可能會生氣。」

  「你不說我會更生氣,像現在這樣。」

  更加收緊手臂,聽見耳邊小小的痛呼,青峰哼了一聲。

  說是生氣,倒不如說一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沒辦法順利反應過來。

  他花了半年尋找、總共消失了近六年的笨蛋,突然以人類之姿出現在自己眼前。

  真要說或許是驚訝比較多,畢竟他早已放棄了對方會再出現的念頭。

  「對不起……」

  不知道青峰正進行複雜的心裡活動,但大我沒有多加猶豫,立刻道了歉。

  他可沒有勇氣面對一個隨時會扣押他三十個漢堡的人。

  「……不是這句。」

  「嗯?」

  「不是這句。」

  眨了眨眼睛,他試著去理解青峰的意思。

  「唔……那、歡迎回來?」

  「這是我要說的,笨蛋!」

  聽見頸側傳來的怒吼,大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幸好,他做了這個決定。

  無論途中多麼難受、多麼寂寞,只要最後還能見到最重要的人,那他就可以無所畏懼,就可以相信,再見到對方的那一天愈來愈近。

  就像陣雨完,一定會放晴一樣。

  外頭已經不見雨聲,只有笑聲跟青峰的抱怨回盪在房裡。 

  還有那兩句很輕、卻很重要的──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像是承諾一般的話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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